虎鲸座

熟得快,码字慢,开个lofter存文
大龄996博士在组,催也没用,真的会猝死

[瓶邪]神仙哥哥(上)

*想想萌这个的时候还是高中生,现在都研究生老阿姨了,捂脸


张起灵在一个恹恹的黄昏里从雪山里下来,往凡尘俗世里去。他负着刀,蓝色的发带旧得快褪色完了。有人说他修的是古墓派里的古墓派,不仅忘情,而且忘事。最主要的,还是长得好看。所以山脚下第一个镇子里头卖馎饦的那位大姐,见他托着个一看就是违法乱纪得来的金瓜子儿,没忍住好心好意给了他一大碗,馎饦多汤少,很快就糊成一坨。

“嘿大娘,你这料多。寡妇失业的,看上人家了?”说书的大和尚伸长脖子。他胖得都快没有脖子了,头上的戒疤都撑开来,不穿僧衣不托钵,倒穿着一身短打。按理说和尚不应该说书,应该讲经。可他说得好,才来了五天就在白河镇打响了名号。

“你这胖头陀好不讲理,平白污我名声!哪次你来我不把好饭菜与你!”老板娘竖起眼睛,叉起腰骂了起来。细看大姐长得挺美,肤色白而高挑,吵起架来声音也很好听,就是有点低。跟着她的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,红绳子缠头,拿着碗清水搁在张起灵面前。他道了声谢,看着小姑娘纤细白嫩的指头,她冲刀客甜甜一笑,完全没被胖头陀和老板娘的争吵给吓倒。

“这大师六根未净,尽占老板娘便宜。”棚子边缘一桌坐着个高大的汉子,带着副纯黑的水精眼镜,看着直乐呵。他的细竹竿放在桌边上。与他同行的有两个少年。其中那个看起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愤愤然冲着他同伴说道,可他同伴忙着搅那碗清汤寡水,没准很大程度上得站在和尚那边。黑眼镜汉子乐完,猛地一顿,故意直直迎上张起灵的目光。张起灵平静无波地去看他那碗面疙瘩,把筷子插进去吃了起来。

“完喽。”黑眼镜拍了拍那个搅合面汤的少年,拍得他差点把脸栽进汤里。再抬起头来发现是个阴测测的少年郎。“连我也忘了,这可怎么得了。”他又笑起来,冲着另外那个义愤填膺的少年说:“徒儿,且忍一忍,晚上咱们吃喜酒。”他徒儿看着身娇肉贵,果真把筷子放下,叹了口气。

“别喜酒吃不着,吃顿白事回去。”

“相信你大师兄呀。”说完黑眼镜又笑了起来,转头去看老板娘。那胖和尚已经告饶,正在做小伏低,“好姐姐”叫得人啼笑皆非:“大姐!我白给你讲一场!”

“茶水都不饶你一杯!”

那大胖和尚嘀嘀咕咕,说什么“谁稀罕你那茶渣子”、“你这婆娘好不讲道理”,见老板娘要解下围裙抽他,赶紧忙活。铺开三尺青布,拿出来一块惊堂,像模像样地说起书来。他一口正宗的官话,张起灵本不愿细听,但是总有一两句漏进来。说的是近十年江湖上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大魔头,荤素不忌,专爱抓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回去剁成细蓉来吃,听得人群连连倒抽凉气。

张起灵索性放下筷子——馎饦结成了粗大的一块,插上两根倒好做得香案。老板娘要是再这么实心实意地全用白面,迟早铺子得估清。新出来的这个大魔头呢原本是个好人家的子弟,结果相好被老牌魔教汪家给害了,大魔头削发明志就去报仇。报仇的过程中就扭曲了变成了大魔头。胖子这一回刚好说到“因金刃见麒麟一心欢喜,到白首如新知两下离分”,说的是还不是大魔头的大魔头对相好一见钟情,又被英雄救美的故事。

人群里突然有个人高声喝道:“你这胖子胡编乱造。我们从中原来,江湖上哪有甚么汪家。”出声的是个三十后半的精悍男人,腰间多别一把弹弓。他们三五一伙,穿的衣服都相近,拿着短棒,看起来像是马贩或者茶商,再危险一点,可能是一伙私盐贩子。伙伴里有个高瘦的男人,脸比新雪还要白。张起灵一眼就看出来他水性绝好,可这附近没有大湖。

胖子不甘示弱,“呸你这泼皮,莫与爷爷我歪缠!你们懂得多少?出了两浙一抹黑,小三爷要拿鞭子打的!”那几个汉子哄闹起来,出声的那个也一边摇头一边笑道:“东家来了听您这么埋汰他,打的可不是我们哟。”

“让他来让他来!”胖子一点不怕,待要往下细讲。他口技绝佳,不知怎的混了一堆风月佳话进去,别人尚可,黑眼镜却要笑翻过长椅去。他的贴心徒儿把竹竿拎起来靠桌子放好,另外那个少年脸色发青,不住地四处张望。

“阿黎,”张起灵听见那边悉悉索索的对话声。“你在看什么?”

“我不信我师父不在附近。”阿黎脸色铁青,“他这么好面子,知道我听了这些,还不得把我吊起来打。”

他伙伴宽慰他:“师兄没空打你。就是吴——大魔头年轻时可真不得了,什么裘老儿手下的宁娘子?海老的女儿?我天爷!解——花姐姐?!”

黑眼镜笑得都打起嗝来了。

 

 

大魔头其实最多挂个武林前十的尾巴,他嗜杀嗜血的名声一多半是传出来的。还有两月他相好就要出来啦,可大魔头那天在溪边一看倒影——就剩得这么一副干瘪枯瘦的皮囊,脸颊都凹了进去,头发也没有,眼睛底下厚厚一层铅灰,一点玉面小郎君的影子都没有啦。他立即把刚修的大园子一扔,分舵徒弟统统不要,跑得无影无踪。

胖子说到这里就停了,他向老板娘要了个粗瓷破碗,像模像样地朝看客讨起打赏来。那几个杭州口音的汉子撒了一把铜钱,黑眼镜的徒弟替他们仨放下一小锭银子。到了张起灵这里,他把钱袋一翻,把剩下的金瓜子儿全倒了进去。末了把那个钱袋郑重地放回怀里,胖子眼尖,可他没瞧见钱袋上绣了个口天吴。

胖子连连道谢,他把碗底朝天,收拢的钱财全倒进老板娘的簸箩里,真的白讲了一场。把三尺青布收了,向黑眼镜他们道一声借过,潇洒地提脚就走。阿黎愁苦地看看他伙伴,看看那几个汉子,再看看张起灵。张起灵不动声色,拿起刀也走了。

这时候从黄土路上来了个骑骡子的汉子,一下来就连声吆喝要热汤。老板娘抓起一把金瓜子儿杂铜钱,大家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,那个汉子就倒在地上,惨声大发。“小黎子,把东西捡回来,”老板娘的声音也变了,人也嗖嗖拔高了几寸,他慢条斯理把围裙一扔,冲着那个倒霉蛋一笑:“哎,你家圣女前脚刚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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